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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大佬們都在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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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大佬們都在看戲

汝南王府之中,司馬亮左顧右盼,得意非常,完全不覺得胡問靜做的如何的老套和黔驢技窮,只要能夠打得張華的臉嘭嘭的響,誰在乎胡問靜只有一種手段?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胡問靜只有垃圾的老套的唯一的齷齪的手段,毫無進步毫無智慧毫無廉恥反而讓他更是放心。

“問靜回京,本王如虎添翼!”

胡問靜謙卑的道:“汝南王此言差矣,汝南王殿下乃真龍也,豈能用虎形容?真龍只可高飛,何須胡某添翼?胡某只是替汝南王殿下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微微有些苦勞而已。”

司馬亮更是開心,會說話,不要臉,能打,怪不得司馬炎選胡問靜做托孤重臣。他笑著舉起酒杯,對四周的賓客道:“飲勝!”

數百賓客舉杯道:“飲勝!”歡笑著飲酒,心中對司馬亮真是鄙夷極了,原本搞不清楚司馬亮為什麽囂張跋扈,一副大縉皇帝非他莫屬的神奇模樣,現在才知道那不是有底牌在手,而是蠢得沒邊了,胡問靜這種毫無水平的手下拉攏過來有什麽用,今日羞辱了張華出了一口氣,卻讓朝廷所有大臣心寒,簡直得不償失。

一群賓客笑著恭維司馬亮:“汝南王殿下英姿勃發,當今天下誰能站在汝南王殿下之右?”

司馬亮哈哈大笑,這是群臣婉轉的認為只有他才能當皇帝嗎?他望著人群中一個個官員,除了司馬家的皇室和衛瓘,朝廷中的大佬們幾乎都到齊了。以前他辦宴會何時有這麽多大佬參與,這顯然是今日幹掉了張華的威風讓所有官員發現誰才是真命天子了。

司馬亮大笑著:“今日不談公事,只談風月。”掃了胡問靜一眼,在一個女孩子面前談風月是不是不太妥當?看胡問靜恭恭敬敬的模樣,又想他是未來的皇帝,想談什麽就談什麽。但司馬亮自認自己是有分寸的,絕不會做出什麽羞辱手下的事情。他柔和的對胡問靜道:“本王有一些小禮物送給問靜。來人,帶胡刺史去後宅。”

胡問靜點頭,扯了小問竹去了後宅。

一群官員笑著:“有胡問靜在,我等說話都不自在。”“果然是汝南王知道我等的心啊。”心裏把司馬亮罵成了傻逼。不管胡問靜處理張華的手段是不是垃圾了些,但這次司馬亮的宴會的主角就應該是胡問靜,哪有把大功臣打發去了後宅的?若是因為在胡問靜面前不怎麽好開黃腔,那就別開啊,不開黃腔會死嗎?司馬亮是完全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以為胡問靜為他出力是應該的,出完力就可以直接拋棄了?哪個白癡敢投靠司馬亮!

後宅中司馬亮的女眷得了信息,一臉笑容的等著胡問靜。

一個貴婦笑著介紹道:“胡刺史,這位是汝南王妃,這位是……”一個個介紹著。

一眾女眷紛紛上來行禮,胡問靜舉手止住了,仔細的看眾人,搖頭嘆息:“那個誰誰誰,拿酒菜來,胡某還沒有吃飽呢,不要拿酒水,胡某不喝酒,多拿肉,蔬菜可以少一點,還有,拿蔬菜肉湯來,胡某最喜歡喝肉湯了。”小問竹用力點頭,她最喜歡蔬菜肉湯了。

一群女眷微笑著,有的對胡問靜鄙夷到了極點,貴客見得多了,就沒見過見過只記得吃喝的貴客,怪不得都說胡問靜粗鄙不堪,今日見到了,果然如此。

有的女眷卻深深地看了胡問靜一眼,心中有些歡喜,也有些不知所措。司馬家是大縉朝的皇室,嚴格遵守豪門規矩,婦人不能與男子同室用餐,所以她們此刻其實也是在後宅吃飯,聽著胡問靜來後宅稍坐,急忙推掉了飯碗跑來迎接客人。這胡問靜要求送飯菜,是考慮到她們了嗎?這合乎禮節嗎?

司馬亮的王妃笑著下令:“還不快去準備!”微笑著看著胡問靜,眼神慈祥又溫和,心中把胡問靜歸類到了山野蠻夷之內。

大廳中,一群賓客頌詞如湧,將司馬亮誇得天下少有,世上唯一,心中其實萬分鄙夷,若不是知道了司馬亮心眼小,胡問靜又只會齷齪的招數,萬萬不能與司馬亮撕破了臉,誰有空應付這個毫無資格當皇帝的家夥。

魏舒喝了幾杯,顫顫巍巍的起來,對司馬亮道:“汝南王殿下,老夫身體不適,且容老夫去偏廳小坐。”司馬亮一點都不在意魏舒退席,魏舒一直請假不出席朝會,對諸王的宴請也不理不睬,今日肯來赴宴已經表明了立場,年紀大了腸胃不好腿腳不好,想要找個偏廳休息一會何足為奇?他溫和的道:“魏公身體不適,本王之錯也。來人,送魏左仆射去偏廳休息。”

一群官員笑著:“汝南王體貼左仆射矣,左仆射定然感激涕零。”白癡,魏舒擺明了不想理你轉身就走,你丫竟然還沒看懂。

一群官員惋惜極了,魏舒看清了汝南王的虛實,堅決的撤退了,他們難道還要陪著司馬亮傻乎乎的喝酒喝到天亮?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誰想個辦法早點告辭啊。一群人悲涼無比,有個p的辦法!魏舒可以裝病裝老,他們怎麽裝?總不能說老婆生了吧。

魏舒笑著點頭,與孫子魏融去了偏廳。魏融小心的攙扶著魏舒,低聲問道:“祖父何處不適?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

魏舒搖頭:“老了,也就是些老毛病了,躺一會就好。”他看著孫子,很是遺憾,這個傻小子竟然以為他真的病了?

他在仆役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躺下,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偏廳中有好些炭盆,天氣又漸漸的暖了,魏舒絲毫沒有感到寒冷。偏廳中一縷熏香飄蕩著,壓制住了炭盆的氣息。魏融微微有些羨慕,司馬亮真是有錢啊,沒有人待著的偏廳也時刻點著炭盆和昂貴的熏香。他雖然不知道這熏香是什麽價格,但是聞著很是舒服,只怕是最貴的那種。

魏舒的心思絲毫沒有在熏香和炭盆之上,魏融看不清局面,他可看的清清楚楚呢。

自從兒子魏混早逝,魏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體弱多病的孫子魏融身上。他老了,活不了多久了,若是他死了,魏融怎麽辦?他可以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給魏融安排一個小官職,可能護得住魏融一輩子嗎?大縉朝門閥無數,朝廷的官位只有這麽一點點,實在是太多的門閥貴公子想要當大官了,司馬炎和朝廷重臣們實在沒辦法,只好推出一個政令,沒有在基層當過縣令的官員不能入京城的衙署。然後,這京城近畿的縣令立刻成了熱餑餑,同是縣令,誰願意去西涼當縣令?所以,哪怕魏舒給孫子魏融搞個官職,也只能與一群豪門爭搶有限的京城近畿的縣令的位置,難道他還能把魏融打發去了西涼?就拿千裏迢迢的路程就要了魏融的性命。

所以,魏舒咬牙表態支持賈南風和太子司馬衷。在司馬衷的太子位置有些搖擺的時候投靠司馬衷顯然會受到司馬炎、賈充、賈南風、司馬衷的熱烈歡迎。魏舒不求自己能夠升官進入三公,只求司馬炎賈充回報他的表態,給魏融在京城近畿謀取一個縣令,撈一些資歷,以後哪怕魏舒死了,司馬炎和司馬衷也能看在魏舒的表態的份上,給魏融在禮部謀取一個不幹事白拿俸祿的清閑工作,好歹讓魏融衣食無憂,不被人欺負,若是魏融有了子女,也能有個比較好的起飛的平臺,延續魏家的富貴。

可是,魏舒打死沒有想到司馬瑋腦子有病竟然殺了司馬衷,更沒想到司馬攸司馬亮一群王侯更是腦子都不要了,竟然逼迫司馬炎遜位。大縉朝的開國皇帝竟然被逼遜位了?這簡直是自古未有的笑話!

魏舒一萬分的不願意司馬炎遜位。他剛剛表態支持司馬衷,司馬衷司馬炎父子就都完蛋了,他怎麽辦?司馬家這麽多王侯誰會拉攏他這個司馬炎的“死黨”?縱然有人肯來拉攏魏舒,魏舒做得出賣了司馬炎的事情嗎?他都一把年紀眼看要進棺材了,難道要像山濤一樣晚節不保?

魏舒的心是悲涼又淒苦的。山濤為了子孫後代把自己的小命賭沒了,他倒是也想為了子孫後代賭一把小命,可是他沒有賭本啊!他甚至看不清司馬家的這些王侯誰會最終成為皇帝。

老一輩的司馬亮就是個懦夫加廢物,打仗只會逃,治政只會說空話,又被一大群司馬家的年輕人圍攻,司馬亮能夠當皇帝嗎?

中一輩的司馬攸倒是有能力,可是其餘皇室宗親會支持司馬攸嗎?前腳推翻了司馬炎,後腳擁護司馬炎的弟弟司馬攸,就不怕司馬攸某一日為了親哥哥司馬炎報覆其他人嗎?

年輕一輩的司馬颙司馬越倒是上下蹦跶,四處活動,可是司馬颙和司馬越毫無功績,怎麽服眾?

魏舒實在是看不出這些司馬家的“人才”中誰能殺出重圍成為下一個皇帝,根本不敢押寶。九龍奪嫡已經讓無數人看不清局面不敢下註了,如今幾十條龍奪皇位,誰還看得清最後的勝利者是誰?一旦站錯了位置,那可不是罰酒三杯就能解決的。魏舒是老了,搞不好皇位沒有決出勝負就嗝屁了,他孫子還活著呢,偏偏還沒有什麽能力,分分鐘就被人清算了。

魏舒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中,哪裏也不去,堅決不表態,誰也不支持。若是司馬攸最終勝利,那麽衛瓘看在多年老友的面上,他的孫子魏融終究能夠平平安安做個小官。若是司馬亮司馬颙司馬越或者哪個司馬家的黑馬做了皇帝,沒有站隊的魏舒無功無過,魏家至少不會被清算。

直到今日。

魏舒閉著眼睛,心中想著胡問靜,只覺壓抑不住的想要狂笑。

胡問靜只會安排齷齪的事情羞辱朝廷大臣?胡問靜只會這麽一招?

你去問問扶風城中到處都是胡人的司馬駿同不同意!

你去問問踢蹴鞠的西涼胡人同不同意!

你去問問坐在龍椅上的司馬遹同不同意!

你去問問被殺的精光的荊州八大門閥無數官員同不同意!

魏舒心中冷笑著,他今日破例參與司馬亮的宴會就是要看清朝廷其他官員和王侯是怎麽看待胡問靜的,可惜滿朝文武竟然個個認為胡問靜是個汙妖王而已,不足為懼。

魏舒睜開眼睛看著屋頂

,大縉朝的官員全部都是廢物!

哦,說錯了,衛瓘一定看出來了,司馬攸多半也看出來了,畢竟胡問靜裝傻裝的太過分了。胡問靜終究是嫩了一些,何必裝得這麽過分呢,演技這麽浮誇,劇情這麽浮誇,簡直是用力過猛,也就只有傻瓜才會上當了。

胡問靜明明有其他手段可以打擊張華的,魏舒隨隨便便就能想出好幾個,比如前些時日張華殺死了上門拜謁他的寒門子弟;比如張華逢司馬亮、胡問靜必反,將一些不錯的提案也一棍子打死了;比如張華當了多年的太常毫無建樹;比如張華的岳父劉放明明是曹操提拔起來的,卻轉身投靠了司馬家……從道德到工作,從隱私到公德,從民事到刑法,張華到處都有把柄可以抓,胡問靜何必用這種齷齪的手段?

胡問靜努力裝傻,只能是一個動機,她不是真心想要幫助是司馬亮,而是想要將水攪渾。胡問靜不想為司馬亮的光輝形象刷功績刷聲譽,只是想要借著司馬亮的手把所有有資格當皇帝的司馬家的王侯拉下馬,最後,這司馬遹的皇位只怕在很多年中會穩穩當當的。

魏舒心中大笑,以前一直不敢確定胡問靜為什麽要投靠司馬亮,此刻終於可以確定胡問靜是司馬炎的忠臣,那麽,賈充退隱沛國顯然也是個圈套了。他臉上不動聲色,呼吸都沒有改變一分,心中卻有驚濤駭浪,沒想到司馬炎和賈充不死心,依然想著奪回皇位。

魏舒對此高興無比。

司馬炎和司馬遹坐上了皇位對他的好處才是最大的。司馬炎覆辟成功就不提了,他這個忠於太子司馬衷,一直在朝廷中稱病的臣子不是司馬炎的忠臣誰才是?若是馬遹坐穩了皇位,年幼的司馬遹想要掌管天下,能依靠誰?自然是曾經支持他的父親司馬衷繼位的大臣了,那魏舒就會輕易的上位,想要給孫子安排職務只是反掌之間。

魏舒反覆的思量著,只覺胡問靜回京之後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只需要繼續稱病不上朝不表態,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他仔細的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微微遺憾,胡問靜真是太嫩了,若是能夠沈穩一些就好了,下一刻,猛然渾身一顫。

魏融一直孝順的盯著魏舒,驚慌的問道:“祖父,哪裏不舒服?”魏舒搖頭,道:“沒事,只是噎著了。”這件事情必須和魏融說清楚,但是這裏是司馬亮的府邸,隔墻有耳。

魏舒又閉上了眼睛,胡問靜不是太嫩了才會演戲用力過猛,而是故意用力過猛。

他久在朝中,自然對司馬家的王侯們誰是廢物,誰有城府,誰變態,誰君子,了解的清清楚楚,他有幾十年的時間慢悠悠的從一點一滴中發現司馬家的王侯的真面目。可是胡問靜哪裏會知道司馬家的王侯們究竟誰是蠢貨?一切公文中、輿論中的言行都是處理過的,外人哪裏會知道真偽。胡問靜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判斷司馬家的王侯們誰是蠢貨,誰有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上演一出聰明人一看就是尬演而白癡只會以為她是蠢蛋的爛戲。

魏舒細細的想著,今日長街之中一定遍布了胡問靜的手下,死死的盯著每一個司馬家的王侯和朝廷重臣,從眾人的現場表情和言語之中判斷誰是聰明人,誰是蠢貨。

魏舒深深的吸了口氣,胡問靜看似莽撞,動不動就打人殺人,其實小心謹慎的過分,完全不信司馬炎和賈充提供的資料,非要親眼次確定啊。

……

大廳之內賓客盡數散去了,司馬亮再次召見了胡問靜:“問靜對付張華的手段深得吾心,老家夥惡心了本王許久,今日能夠看到張華呆如木雞面無人色,本王心中很是暢快。”他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仆役擡了幾個箱子上來。

胡問靜盯著那幾個箱子,眼睛都直了,司馬亮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司馬亮註意到胡問靜睜大了眼睛,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鄙夷,他果然就抓住了胡問靜的弱點了,道:“這些錢財是對你的獎賞,只要你以後好好的辦事,本王不吝重獎。”

幾個仆役慢慢的打開了箱蓋,裏面滿滿的銅錢和銀子。胡問靜的眼睛睜得更加的大了,真是小看了司馬亮了,賞賜錢財已經是非常非常的腦殘了,竟然還是銅錢和銀子混合,胡某沒有把銅錢砸在你的腦袋上,胡某真是有氣度啊。

小問竹驚叫道:“哇”好久沒有看到這麽多的銅錢了。

司馬亮捋須大笑,他當然知道不能用金銀珠寶賞賜得力臂膀,只有給仆役銀錢的,什麽時候聽說過給朝廷官員銀錢的?可是他沒辦法啊。按理,他是應該給胡問靜許諾某個官位或者權力的,胡問靜前腳幹掉了張華,後腳就升官發財,胡問靜肯定感動極了,天下官員肯定也羨慕極了,可是他想要給胡問靜官位也做不到啊,一大群人盯著他故意搗亂呢,幸好胡問靜貪財,也不懂什麽禮儀,竟然在主人的後宅之中肆意的要酒菜,完全不懂得與女主人客套閑聊,那麽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最樸素的金錢賞賜了。

胡問靜用力點頭:“是,下官,不,臣一定為陛下出生入死赴湯蹈火。”

司馬亮大樂,笑道:“好!若是本王有登基這一天,本王一定重重的賞賜你。”

胡問靜帶了幾箱子銀錢上了馬車,立刻揉臉,恭恭敬敬的對待一個傻逼需要太強大的心理素質,她還是欠缺了些。她大聲的叫著:“問竹,回家數錢咯。”小問竹用力點頭:“好!”

馬車外恭送胡問靜的汝南王府仆役們聽見了,立刻轉身稟告了司馬亮,司馬亮又是大笑,胡問靜果然貪財啊,那就太容易了對付了。

張華搖晃著身體回到了家,面如死灰。一群家人早已得到了消息,哭泣著跑來安慰張華:“休要氣憤,我等定然要讓那胡問靜付出代價!”“我立刻去聯合朝廷百官,定然要討回公道!”

張華淡定的接過仆役遞來的毛巾,抹了臉,又喝了一口熱茶,忽然噴了出來,哈哈大笑:“胡問靜現在一定哭死了!哈哈哈哈!”

一群家人莫名其妙,張華是不是氣瘋了?

……

胡問靜回到胡家的時候,金渺早已整理好了資料。胡問靜接過,仔細的翻看著,長街中大部分朝廷官員今日早朝出了皇宮之後,一直到回到家中的言行盡數被記錄了下來,尤其是在長街之中的近距離接觸,觀察筆記更加的細致。

“……司馬越笑道:今日張華當然輸了,名譽是不是被毀是小事,但是在胡問靜面前不堪一擊,以後誰會再看重他?”

胡問靜微微搖頭,她也註意到了司馬越,這種蠢材已經沒有必要再重視了。

“……張華一路垂頭喪氣,一言不發……在張府下車的時候眼角似乎有淚痕……”

胡問靜笑了,小看了張華了。

今日長街之上,胡問靜確實沒怎麽辦張華放在眼中,“太常”管理祭祀和教育,地位崇高,是朝廷的重臣之一,可是祭祀不談也罷,意識形態雖然重要,但是朝廷的祭祀能有多少?一年也就有一兩次罷了。教育倒是一個重大的職責,可是大縉朝是門閥天下,沒有科舉,這“教育”就只能成為了喊口號,又是一個空頭職務。在胡問靜眼中張華是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功績的,大縉朝推崇的坐而論道和玄學只是空談而已,再懂得吹牛也不代表腦子好使。

可是,這次張華的反應堪稱完美。

胡問靜打擊張華的聲譽的時候,張華是真的沒有想到胡問靜這麽無恥,可是張華其實是有無數辦法反擊的。若是隨便路上找個人就說我是你爹,難道旁人就信了?張華是有很多辦法反駁的。

可是張華幹凈利落的假裝遭受了沈重的打擊,發呆發傻一言不發。

這個反應真是讓胡問靜刮目相看。

胡問靜微微嘆息:“沒想到意外的讓張華撿了便宜。”張華意外的反應極快,果斷的死中求生,胡問靜唯有佩服,張華終究是從寒門一路殺入豪門遍地的大縉朝廷的,不管嘴巴上說得多麽的偉光正,其實對什麽才是有利的,該怎麽做,心裏跟明鏡似的清楚,從來不會因為嘴上的偉光正而做錯了選擇。

胡問靜心中很是讚許:“人老奸,鬼老靈,果然能夠從曹魏時代熬過來的老臣個個都是人才。”以後萬萬不能小看了任何一個老臣子,不然很容易陰溝裏翻船的。只是,接下來該放過張華,還是繼續打擊呢?

胡問靜陷入了深思,張華的過早退出對她的計劃究竟是利是弊。

……

張府中,張華止不住的大笑,張家的人驚恐的看著張華,有人大聲的叫著:“快請大夫!”“拿神藥板藍根來!”

張華大聲的笑著,得意無比。

張華是仔細的研究過胡問靜的,或者有一段時間因為某些原因他迷了眼睛,死死的咬住了胡問靜不放。但是張華在長街之上意外的遭到了低級到堪稱垃圾的攻擊之後瞬間發現了胡問靜的破綻。胡問靜不可能只會這麽垃圾的攻擊的,哪怕胡問靜懶得多想新招數,只想毫無底線的攻擊張華的名譽,為什麽就不再寫一本張華艷行記呢?這對胡問靜可謂是駕輕就熟,隨便寫一些張華和家禽發生不可描述的故事,張華這張老臉肯定丟的精光,一個月內絕對沒有臉面走出家門半步。所以胡問靜是故意降低了攻擊的規格,故意用最爛的最容易反駁的手段當眾攻擊張華。張華想通這一點後繼續深思,很快就發現了胡問靜的動機。

胡問靜裝傻充楞的目的一定是不願意真的幫助司馬亮做皇帝,不肯真正的深深陷入皇位之爭,只想假裝幫助司馬亮而得到實質上的好處。

張華想通了胡問靜的目的之後差點破口大罵,無恥之徒!

但是轉念一想,舉一反三,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下場。他雖然沒有明確的站隊,但是在皇位之爭耀武揚威是好玩的嗎?若是司馬亮得了皇位呢?若是其餘人認為他是某個皇室的支持者呢?皇位爭奪之中站錯了隊是要殃及全家的!他何苦要傻乎乎的陷入皇位之爭中呢?他已經是司空了,還能在皇位爭奪之中得到什麽好處



張華擺脫了個人對胡問靜和司馬亮的痛恨和厭惡,瞬間發現他被胡問靜攻擊竟然是一個最好的退出皇位之爭的機會。於是,張華瞬間就開始“呆若木雞”“精神恍惚”“一言不發”“眼角有淚痕”,被所有司馬家的王侯、朝廷官員、無知百姓當做了菜鳥和垃圾,從此幹幹凈凈大搖大擺名正言順的退出了皇位爭奪的漩渦。是被眾人認為廢物也好,是被當做第一個犧牲品也好,張華保住了性命,保住了官位,保全了家族,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

等太醫趕到的時候,張華已經冷靜了下來,對胡問靜的行為又有了新的看法。他想簡單了,胡問靜未必一定是想要假裝賣力,也有可能想要渾水摸魚。

他冷笑幾聲,就想揭穿了胡問靜的行徑,轉念又一想,他何必趕這趟渾水?

太醫小心的看著張華:“張司空,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張華笑了:“老夫現在胸悶,喘不過氣,頭疼,渾身都不舒服。”

太醫看著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的張華,用力的點頭:“是。”張華為什麽要裝病?關他p事,他只要老老實實的根據張華的話傳出風去就可以了,身為太醫想要活得長久就要少問少看少用腦子。

……

次日,皇宮之前,朝會還沒有開始,無數官員站在皇宮前等候著。司馬亮捋著胡須對著一群司馬家的王侯淡淡的道:“荊州偏僻,百姓民風彪悍,目無王法,胡刺史到任之後以德服人,國泰民安,路不拾遺,本王甚為喜悅,如今朝廷奸黨眾多,而君子稀疏,本王特招胡刺史回京述職,以正朝廷風氣。”斜眼尋找張華,果然四處都找不到人,忍不住大笑三聲。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冷冷的看著司馬亮,真是沒見過如此愚蠢和囂張的人。

胡問靜四處拱手:“胡某只怕要在京城待上一些時日,若日後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周圍的官員笑著點頭:“胡刺史客氣了。”

司馬越冷冷的看著胡問靜,點頭示意都懶得做,胡問靜這是公開叫囂幹掉了張華只是開始,還要幹掉更多的皇位競爭者嗎?他冷笑一聲,心中想著,用過一次的招數對我司馬越是沒用的,何況用過了無數次的招數?

皇宮的門慢慢的打開,眾人急忙整理衣衫,魚貫而入。

大殿之中,司馬遹早早的坐著,伸長脖子打量著眾人。他早就聽說過胡問靜了,可是一直沒有見過,今天倒要看看胡問靜長什麽樣子。

太監大聲的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大殿中一群官員冷笑一聲,無事?今日要出大事了,保證是眾人群起而攻司馬亮。

一道人影從官員中搶了出來,大聲的道:“臣有本要奏。”眾人只聽聲音就知道是胡問靜,整個大縉朝再也沒有女子官員了。

司馬遹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胡問靜,好像並不怎麽樣嘛。

胡問靜大聲的道:“臣要告汝南王司馬亮!”大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怔,是不是聽錯了?司馬亮同樣驚疑不定,胡問靜為什麽要告他?難道胡問靜是雙面間諜?難道胡問靜是司馬駿的臥底?

胡問靜大聲的道:“去歲除夕之夜,汝南王府中燈火通明,四周靜寂無聲,為何在這家家戶戶歡喜的時刻,汝南王府內卻沒有歡聲笑語?是沒有人嗎?卻為何又燈火通明?”

她憤怒的轉頭看四周,目光落在了驚訝的司馬亮身上,伸手指著司馬亮,厲聲道:“因為汝南王司馬亮在書房之中,嚴禁王府喧嘩!這是為何?書房之內有什麽大秘密?”

她看著四周的官員,眼神之中透著厲芒。

一群官員驚愕的看著胡問靜,又看著司馬亮,一日工夫胡問靜就背叛司馬亮了?果然叛變了一次的人就絕對信不得,胡問靜能夠叛變司馬炎,就能夠叛變任何人。

司馬越眼中精光四射,心中飛快的轉念,究竟是誰手腳這麽快,竟然收買了胡問靜出賣司馬亮?是司馬颙?還是司馬駿?或者是司馬幹?這司馬亮又在除夕之夜約見了誰?難道是劉弘?

胡問靜慢慢的,嚴肅的道:“除夕之夜,汝南王府,書房之中,汝南王司馬亮……”一群官員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是什麽驚天秘密?

胡問靜壓低了聲音,悲憤無比,厲聲道:“……汝南王司馬亮一個人默默地批改著朝廷的公文。”

一群官員怔怔的看著胡問靜,毛?

胡問靜憤然轉頭,惡狠狠的看著司馬亮:“汝南王司馬亮在除夕竟然通宵批改公文!在這神州大地所有人都闔家團圓的時刻,在汝南王府所有人等著他吃年夜飯的時刻,在汝南王世子餓的哭泣的時刻,他竟然一個人堅持在書房批改公文!”

胡問靜提高了嗓門,厲聲道:“汝南王司馬亮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每天通宵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然除夕之夜都沒有絲毫的松懈,依然通宵批改公文,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要是汝南王司馬亮倒下了,朝廷怎麽辦?天下怎麽辦?黎民百姓怎麽辦?天下可以無胡問靜,不可以無汝南王司馬亮啊!”

一大群官員呆呆的看著胡問靜,卑鄙無恥。

司馬亮已經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捋須看著胡問靜,真是人才啊,說話太好聽了。

胡問靜繼續含淚道:“汝南王殿下你可知道,你早出晚歸,通宵工作,你的幼子已經有三年沒有看到父親了!那日你在家中偶爾遇到了幼子,幼子竟然問娘親,這個人是誰?”胡問靜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世上還有更悲涼的事情嗎?汝南王殿下,你怎麽忍心傷害你的幼子,那是你的親骨肉啊!”

一大群官員盯著天花板,馬蛋啊,都懶得駁斥司馬亮最小的兒子都快三十了,只希望胡問靜早點說完,再說下去他們都要吐了。

胡問靜悲涼的道:“懇請陛下嚴厲警告汝南王殿下,萬萬不可再通宵工作了,要愛惜身體,要重視家庭,要多陪兒子玩耍。”

司馬遹眨著眼睛,雖然他在上朝的時候從來不需要說話,但是,這是告狀嗎?

司馬亮面泛紅光,看胡問靜的眼神都要滴出萬種柔情了,真是該早點讓胡問靜回洛陽啊。

司馬越冷冷的看著胡問靜,以為這種阿諛奉承之言也能讓百官相信嗎?

胡問靜又道:“微臣知道汝南王司馬亮頑固不化,一定會繼續通宵工作,可是微臣絕不會容忍這種惡劣的行為,微臣已經請了鑼鼓隊,找了幾百個說書的,在京城各處茶樓,酒樓,菜市場,將汝南王殿下的惡劣行為編成說書,十二個時辰不停的講,就不信百姓不會憤怒汝南王殿下的惡跡,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的力量是最強大的,一定會有無數的百姓指責汝南王殿下,汝南王殿下的名譽一定會臭名遠揚!”

司馬亮笑出了聲,胡問靜果然是個人才啊。

一群司馬家王侯看不下去,以為皇宮之內是你的主場?今日就要將你打下凡塵!一群司馬家的王侯打著眼色,幾十個官員出列,厲聲道:“臣啟奏陛下,昨日胡刺史與汝南王殿下當眾羞辱司空張華,有失體統,當嚴懲不貸!”“若不嚴懲,朝廷君子人人自危。”“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笑了,幾十個官員一齊告狀,看你司馬亮怎麽辦?

司馬亮臉色鐵青,有了張華做榜樣,竟然還有人敢對抗他?而且是更進一步的彈劾他?簡直是放肆!可司馬亮的心中又緊張的發抖,幾十個大臣聯手彈劾他,他這是大事去矣嗎?難道他眼看著要登上了皇位,卻被一群小人作梗?司馬亮惡狠狠的盯著幾十個司馬家的王侯,卑鄙小人,司馬家的孩子就沒有規矩了嗎,竟然想要對他這個長輩下手?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淡淡的看著司馬亮,自作孽,不可活,好生去吧。

胡問靜驚愕的看著幾十個官員,問道:“胡說八道什麽?胡某和汝南王幾時羞辱過張華張司空了?張華張司空親口說的?你讓他站出來當面與胡某對質。”

幾十個官員鄙夷的看著胡問靜,洛陽城中幾千個人當場看見了,竟然也想耍賴?

胡問靜震驚了:“難道你們沒有讀過書?知道什麽叫做鐵骨錚錚嗎?知道什麽叫做冒死直言嗎?胡某雖然地位低下,但是對君子之道一日不敢或忘,路遇不平當直斥其非,張華張司空雖然位高權重,但是錯就是錯,胡某就是項上人頭落地也絕不會退縮一步。你且去請張司空來,看他如何說。”就不信張華好不容易跳出了泥潭還敢站出來送死。

張華果然拒絕了朝廷官員的邀請,直言:“張某行為不端,被胡刺史直言指出,那是君子所為,張某當閉門思過,對胡刺史除了感激之心,何來埋怨?胡刺史如此良言,震耳發聵,哪裏是羞辱了,諸位休要胡說。”

一群朝廷官員拂袖而去,張華竟然被胡問靜嚇破了膽子,簡直是個廢物。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們淡淡的看著得意的胡問靜和司馬亮,也不覺得如何的氣憤。張華是個不敢吭聲的廢物,沒能一舉收拾了司馬亮,其實也沒什麽的。司馬亮如今已經是朝廷公敵,難道還能蹦跶到天上去?原本是不用理會已經失去了民心的司馬亮的,但是司馬亮和胡問靜看著實在是讓人惡心,必須好好的教訓他們。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互相看了一眼,不妨聯手幹掉了胡問靜和司馬亮再說。

司馬騰笑了,他與胡問靜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是是老冤家了。“吾有一計,可將胡問靜趕出洛陽。”

一群司馬家的王侯鄙夷的看著司馬騰,就你也配?

司馬騰怒了,走著瞧!

司馬攸和衛瓘對視了一眼,總覺得胡問靜的行為哪裏不對頭。

作者有話要說:

2021.05.29.21:32修改錯字。感謝讀者“昭昭”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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